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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北极的小木屋两个女性相牛宝体育隔50年的相遇丨后浪×也人

  牛宝体育在挪威人眼中“小木屋”(Hytte) 就如同俄罗斯人眼中的“别墅”(Dacha,一种建在乡间的小房子)一样,这种典型的小木屋在挪威人心中的地位十分重要。

  传统的小屋通常用木头建造而且经常被漆成红色。小屋位于乡村或森林中,简朴的同时又不失舒适。在这些小屋中,自来水和电力大多都是不可用的,一般情况下,小屋只有一张桌子、几把椅子、一张简单的床,最重要的是一个木制炉子,当雪天和气温下降时,它可以保持室内足够温暖。

  我丈夫长久以来的梦想,就是在北极的小木屋中生活。每当我们在欧洲的家遇到不顺遂的事,比如电线短路、管线破裂甚至是房租涨价了,他总会念叨着,极地小屋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。

  1934年,作家克里斯蒂安·里特(Christiane Ritter)收到在北极生活的丈夫赫尔曼的信件:

  希望你今年过来这里。我接管了一幢冷岸岛(Spitzbergen,即斯匹次卑尔根岛,斯瓦尔巴群岛中最大的岛屿)北岸的小屋供今冬居住,小屋坚固且屋况良好。住在那里,你也不会太寂寞,因为在海岸西北角,距离这里大约九十公里处住着一位老猎人,他是瑞典人。春天天光重返,海面与峡湾结冰时,我们可以去拜访他。

  于是37岁的克里斯蒂安决定在冬季前往位于北极圈内的斯瓦尔巴群岛(Svalbard),并和她的丈夫在那里度过了一整年的时光。

  我发现斯瓦尔巴群岛在地图上呈现灰色;依据图例,这里“没有官方时间”。我被一种想法迷住了:那些地域拒绝被一分一秒所束缚,完全不受日程表的统治。那里的时间是否像枝头的北美红雀一样被冻结?还是单纯地按照一种更狂野的自然韵律流淌,不受限制,无拘无束?

  1984年,或许是出于某种宿命,地质学家马西娅・比约内鲁德(Marcia Bjornerud)搭乘挪威极地研究所(Norwegian Polar Institute)的科考船第一次前往斯瓦尔巴群岛。彼时的她还是名新入学的研究生。

  离开挪威大陆整整三天之后,我们终于到达了斯匹次卑尔根岛的西南海岸。当直升机接近陆地时,我在地面上寻找可用作比例尺的物体,但眼前只有大小不明的岩石、溪流,以及一片片长满苔藓的苔原。最后,我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饱经风霜的木制“水果箱”。原来它就是我们将要居住两个月的小屋。

  自直升机离开、科考船消失在地平线世纪末的社会脱节了。这间小屋其实非常舒适,是20世纪初由机智的猎人用浮木建造而成的。

  《一个女人,在北极》,[奥]克里斯蒂安·里特 著牛宝体育,赖雅静 译,也人,2024年1月。

  我转身滑雪回家,在顺着冰雪封冻的坡面呼啸而下时,在控制肌肉使出全身力气时,我终于又找回我自己,而生命意识也流穿了我的心灵与身躯。

  直到此刻,我才察觉我们的小屋外观有多怪异:暴风雪使小屋突出巴洛克式的飞檐,小屋正面则已经丝毫不像房屋,反倒像是一张折叠复杂的大餐巾。

  西部天空逐渐消逝的光线,将这个古怪的建筑映照成亮黄色,与较平坦的前滩纯粹的蓝紫色,形成强烈的对比。

  我爬进小屋,依然因为大自然的壮丽光景而眼睛昏花;相形之下,屋内益发显得逼仄阴暗,人类的住居宛如一出被煤烟熏黑的古怪戏剧。

  生火、清除灰烬、取雪、扫地,这些都是把人带回现实的工作,但今天我依然难以提笔写日记。大自然的静谧何以如此震慑我心?这是强劲风暴后的宁静吗?难道我们果真仅能借由对比,才能强烈感受?似乎是这样没错牛宝体育。若没有听过震耳欲聋的歌声,浅鸣低唱就不会感动我们。我们人类不过只是供世界之歌演奏的乐器,我们不是意念的创造者,只是意念的载体。

  我愈来愈了解我丈夫说的话了,“唯有独自身处北极,才能真正感受它!”数百年后的人或许会像《圣经》时代的人们迁往沙漠,前往北极,找回真理。

  《垂向时间:地质学家的计时簿》,[美]马西娅・比约内鲁德 著,林葳 译,后浪,2024年6月。

  身处斯瓦尔巴群岛,我对时间的感知力脱离了正常的范畴。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北极圈夏季的极昼(阳光并非时刻普照着岛屿,天气有时会变得相当恶劣),这种现象令人难以确定适宜的入睡时间。

  另一部分原因是,我一心一意地研究这片人迹罕至、荒凉环境的自然历史,就像苔原上的物体大小很难判断一样,过往事件之间的时空也变得难以辨别。岛屿上的山脉坚固并生机勃勃,与之相比,我们零星发现的人工制品(一张缠结的渔网、一个腐烂的气象气球)看起来却更古老、更破旧。在每日返回营地的漫长路途中,我会迷失在纷繁的思绪里,而风与海浪的声音会将我的心神荡涤澄净。

  有时,我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圆圈的中心,与我生命中的各个阶段(无论过去还是未来)保持着相等的距离。那感觉蔓延到了景观与岩石上:沉浸在它们的故事中,我发现过去的事件仍然存在,甚至觉得这些事件会在未来某一天以迷人的面貌再次上演。

  这种感受并非窥探到了“时间无限”(timelessness), 而是洞见了“时间无处不在”(timefulness),敏锐地意识到了世界是如何被时间塑造—确切地说,由时间“构成”的。

  克里斯蒂安·里特:这个问题的确有其道理,但却不容易回答,因为以我那卑微、有限的人类理性,我几乎撑不过永夜。在远离文明、漫长的黑暗中,存在着除了在这种深奥的确然之中,我们几乎不会邂逅的、意想不到的事物。

  举例来说,有谁知道,在全然的孤寂,缺乏与他人互动的刺激时,人类会陷入自我的终极境地?人类始于何处?终于何处?生命在哪里?没有答案,没有。人类无比惊慌地望着自己深不见底的虚无。

  历经漫长的孤独,历经绝望的夜晚牛宝体育,历经洞察理解与悔改,外头的风暴终于止息。这一点并非偶然。清晨,我踏出小屋时,月光下,一片令人悸动的宁静笼罩着白雪皑皑的山脉与峡湾,直到最遥远处,万物都沉浸在一种感受得到的,不再有恐惧的更高存在。从这一刻起,我便获得解脱,某种感知得到的,更崇高的存在便不再弃我而去;而赐予我平静与力量,照见极夜的高低浮沉的,正是这种存在。

  北极是天与地接壤之处,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那强烈的光线、无边的黑暗,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忍受那莫大的孤寂。我何其有幸,能在冒险旅程一开始,就被孤独地抛入荒野的冷酷无情之中,接受试炼。

  从此我便理解,上帝就存在于世界的表象之后。这个理解,赋予我面对万事万物时所需的力量与定静牛宝体育。

  马西娅・比约内鲁德:直到2007年,我才重游菜伊尔角,当时距离我上一次见到它已过去了整整20年。回到年少时刻苦研究的地方,我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在这20年间发生的巨大变化。

  怪异的是,我们的老营地丝毫未动,其间还摆放着我们用来固定厨帐的大石头。但是,其他的事物几乎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。这一次,我们团队能够在6月中旬之前乘船到达该地,比20世纪80年代到达的时间要早几周,因为当年的海冰甚至还未到达斯瓦尔巴群岛的南部。[事实上,这是传奇的西北航道(Northwest Passage)史上第一次没有结冰。]这意味着,曾经在夏日里悠闲地随着浮冰漂流、以海豹为食、从未给我们带来太多麻烦的北极熊,如今在陆地上四处走动,饥肠辘辘地盯着一群地质学家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钱伯林达伦峡谷中所有熟悉的冰川,都从洁白丰盈的模样变成了“病态的灰色幽灵”,远远地后退到了山脉的后壁(headwall)处。近20年间,我一直在大学课堂上展示气候变化的证据;相关的事实与论据,我就算睡着了都能背出来。只是,目睹一个如此熟悉的地方发生令人心痛的变化,就像来到了无比期待的老友聚会,却发现友人们全都病入膏肓。“莱伊尔角”这个名字现在看起来颇具讽刺意味;这可不符合均变论。放任斯瓦尔巴群岛长期处于冰期沉睡状态的时间,正以复仇之势卷土重来。

  全新世的“雪假”已然结束,“明日”我们又会回归人类世我们都沉浸在幻想里,认为人类可以继续置身于自私自利又漫不经心的游戏之中;似乎只要我们选择回家,晚餐便会就位而且一切都不会改变。然而,没有人在家中照顾我们牛宝体育。如今人类必须成长,独立寻找未来的方向,尽我们所能地解读“昔日地图集”,以弥补流逝的那么多时间。

  丨本文内容来源《一个女人,在北极》《垂向时间:地质学家的计时簿》,「后浪」与「也人」联合发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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